“是,在下昨日初到廉州,听闻林记食肆是全廉州最好的食肆,便想着来尝尝。”钱舜手中折扇一摇,目光扫过食肆,远远瞧见姜婉忙碌地穿行在食客之间,心道此刻人多倒是不便说明自己的来意。
“那您可是来对了,我家林娘子的手艺那可是堪比宫中御厨!”长月一边将人引入食肆,一边同他介绍着林记朝食的品类。
钱舜跟在长月身后,目光逡巡,扫过整个食肆,新中标叉一声惊叹,昨日食肆关门,自己在外头倒是没瞧见里头空间这般大,如今瞧着似乎是两家铺子合并到了一块,而且今日他来得也算早,可如今食肆里头已坐了大半的食客,显然生意十分不错,他早知晚娘生意做得好,但压根没想到竟然好到这种地步。
思及此,更是坚定了钱舜要换回林书晚的心思,他跟着长月往墙角的空位走去,心中还在暗自琢磨着自己要如何让晚娘回心转意,眼见着自己就要在那空位落座,一把扫帚破空而来。
惊得长月侧身躲开,“啪”得一声,扫把直直打在了钱舜的新衣上,他心中大怒,满脸阴沉地望向扫把砸过来的地方,就见青芜插着腰站在自己不远处。
“滚出去,我们食肆可不欢迎负心汉。”青芜冷着脸,眸中的怒意半点都藏不住,气势汹汹冲到钱舜面前,拾起地上的扫把,就要将人赶出食肆。
这一幕落在一旁吃着朝食得食客眼中,好奇极了,毕竟林记食肆在廉州也算是开了一年有余,青芜娘子虽说年岁不大,但极会做人,甚少听说她同谁有过龃龉,这还是他们头一回瞧见这小娘子提着扫把将人往外出赶的。
于是有好奇者,戳了戳身侧的同伴,“乔兄,你可认得那人?”
被称为乔兄那人摸着下巴,端详了钱舜一番,摇了摇头,“没见过此人,估摸着是从外地来的。”
“那就奇怪了,我瞧着青芜娘子那神情,他二人肯定是旧识,恐怕还有旧怨。”那人好奇极了,若不是瞧着青芜手中那把扫帚被她挥得虎虎生风,他都想直接上去问问了。
就在两人抓心挠肺的好奇时,邻桌的食客吞下口中的虾饺,慢条斯理道:“两位有所不知,昨日那郎君就到了林记的门口,我听说啊,那郎君是京中来的,似乎同林娘子是旧识,我听廖掌柜中两家似乎是姻亲关系,也不知怎么的,那郎君同林娘子退了婚,如今又想来吃回头草了。”
此言一出,两人面露鄙夷之色,“那真人可真是龌龊,早年林娘子带着姜家这几口人,日日早出晚归在码头摆摊赚钱的时候,不见得他来,如今她赚了银钱,这人倒来了,莫不是瞧着林记孤儿寡母的想来吃绝户了?”
“这也不无可能,我说我怎么瞧着此人满脸算计,青芜娘子打得好。”那人恍然大悟,鄙夷地望了眼退出门外的钱舜,高声冲青芜喊道。
此处动静实在不小,原本还在另一桌点菜地姜婉同食客道了声歉,便匆匆朝门口过来,顺道还问了长月一嘴,“阿芜这是同谁起冲突了?”
长月不认得钱舜,只好摇了摇头,“奴不知,但奴方才瞧着那人衣着鲜亮,便以为是外地来的有钱商户。”
两人说着话,便走到门口,姜婉一眼瞧见被青芜堵在门口的钱舜,骤然面色一沉,刚要伸出去阻拦青芜的手又缩了回来,冷冷开口,“钱二公子,不在京中好好呆着,怎的来廉州这等偏远之地?”
方才青芜闹了这么一通,林记门口围了不少路人,姜婉也懒得同他纠缠,只想速战速决,便不等他开口,又接着道:“钱二公子若是无事,便早些离去吧,我家这食肆庙小,实在容不下这尊大佛。”
说罢转身就要里头,钱舜心中万分焦急,心中思绪百转千回,回想起自家岳丈被贬官职后,自己在官署过得日子,便心一横,一咬牙就跪了下来,“林夫人,先前都是晚辈的错,如今我特意从京中赶来,就是为了同晚娘赎罪,还请夫人给我一次机会,我是真心喜爱晚娘的。”
话音一落,围观路人望向姜婉的神色,皆是变了变,有艳羡亦有忌恨,毕竟宝德楼倒了之后,廉州就属林记生意最好,树大招风有人眼红实属正常,如今再听闻京中之人也想求娶林娘子,心中更是不忿。
闻言,姜婉柳眉蹙起,心中对钱舜的不喜又多了几分,“钱二公子,你应当明白早在你将庚帖送回林府那日,你同晚娘的婚约就结束了,如今晚娘已有心悦之人,若你真对她有愧,便莫要再来打搅我们。”
“对,快滚以后若是再让我瞧见你在我们食肆门口晃悠,来一次我打一次!”青芜一手拿着扫把,一手叉腰指着钱舜的鼻子就骂。
钱舜脸色骤白,他原本瞧着边上的人越来越大,是存了散布流言的心思,他料定了女子好面子,不会将自己的感情之事拿到明面上说,全然没料到,姜婉直接断了他的后路,他抬头瞧了眼握着扫把堵在门口的青芜,自知今日是进不去了,只好失魂落魄地从门口离开,心中却是恨上了江昱枫。
等到他的人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,青芜这才松了口气,“可算是走了,这人脸皮真厚,先前险些害死娘子,如今还有脸上门来求原谅,且不说娘子如今同江郎君都快议亲了,就算没有人议亲也瞧不上他!”
通过方才的只言片语,长月大抵猜出了其中的恩怨,她心中不由一阵懊悔,磨磨蹭蹭走到青芜身旁,低声道:“青芜娘子,我不知林娘子同那郎君有旧怨,是我的错。”
闻言,青芜摇了摇头,“此事怪不得你,毕竟此事过了许久,你也不知道,不过往后可要记得了,见到这人就直接将他打出去。”
“是。”
姜婉瞧着两位小娘子头挨着头凑在一块不知琢磨着何事,也没唤她二人,自顾自回了食肆,笑着同里头的食客道:“今日因店家私事扰了诸位用餐的兴致,我便做主给诸位送上一份葱香鸡蛋饼!”
话音一落,食肆中的食客心中大喜,皆是赞叹姜掌柜大气,与此同时原本堵在门口看戏的食客,也迫不及待涌了进来,没一会林记食肆就坐满了食客,甚至外头还做了不少等待的食客。
林记忙碌的一上午,这个小插曲便无人再提及,而回到客栈的钱舜,心中大怒,抬手将茶杯砸在地上,面色阴沉,他始终想不明白,离京时还非自己不嫁的林书晚,为何才到廉州一年,便能移情别恋,难不成前几年都是她骗自己的,又或是她为了气自己故意寻了一个人演戏。
思及此,钱舜越想越觉得此事为真,心情不由大好,“晚娘啊晚娘,我就知你对我情深义重,若你不是极爱我,为何在知我有身子骨弱时,特意去寻了御厨习得一手好厨艺,又为何求了林侍郎要了那白狐皮给我做狐裘,既如此,我便勉为其难同你玩一玩这替身的游戏。”
“对了,可有查到那小郎君的身份?”钱舜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。
“属下无能,并未查到那少年的身份。”
“也罢,总归是不重要的人,查不到便查不到吧。”自以为寻到真相的钱舜不以为意,冲着手下挥了挥手,便想着出门逛逛,怎料刚出门没多久,不过在街口拐了个弯自己就被人套了麻袋掳走。
马车一路颠簸,钱舜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十分恐慌,张了张嘴想喊饶命之际,一团带着恶臭的布团塞到了他口中。
天色渐渐暗沉,林记食肆早早将桌椅板凳搬到了门口的空地上,一碟一碟炙肉如流水般从炙肉铺子里头端出,与初时不同的是,如今炙肉铺子的肉类种类繁多,不单单有猪肉羊肉,如今更是添了牛肉同兔子肉,不过牛肉来的不多,十日最多有一日有牛肉,况且牛肉也不是寻常人能吃得起的。
恰好今日萧将军那处送了不少牛肉来,只是这些牛肉肉质上乘,卖不是可能卖了,林书晚便决定这些牛肉一部分拿来做烤肉,一部分用来炖汤,牛腩汤她也是馋了许久了,如今天气渐渐转暖,林记炙肉铺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了,这不才开门,门口就坐了不少食客。
“掌柜的,我要十串蜜汁鸡翅,五串羊肉串。”
……
点菜的声音此起彼伏,钱叔一个人完全忙不过来,钱婶娘便只好将点菜的活丢给长风长月姐妹俩,自己小跑着到后院帮着钱叔一块烤串。
而此时姜家小院中,林书晚将腌制好的牛肉串在铁签上头,落在一块,与牛肉串不同的是,切成拇指大小的羊肉,并不是用的铁签,而是用的手指粗细的柳枝,出此之外她还备了不少旁的吃食,例如鸡翅,五花肉等等。